《千丝》by一口鸭txt百度云小说全文阅读

千丝 限
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一口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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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 - 生子 - 年下 - 1v1
中篇

孤女 X 宦官,男生子但不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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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很冷。丁饮啄想。
要是我也死了就好了。
不知道是在马车上度过的第几天,她的脑袋一刻不停地想到刑场上的一幕。
瞬间苍老但表情坚毅的父亲,憔悴得近乎晕厥的母亲,怀着她的小侄子或是小侄女的哥哥,支撑着哥哥的嫂子,背后丁家一百七十几口人,黑压压地跪了满地。
她捧着壮行酒,泼泼洒洒地走上去,跪在父亲面前,还在哭:“父亲,求求您……让我替哥哥……”
“好孩子,不哭了。”父亲对她严厉了一辈子,从未像现在这样温柔:“皇上仁慈,给丁家留一个活口。爹对不住你,你这么小,就留你自个儿了。丁家欠你,但当爹的还是希望你勇敢一点,快活一点,能答应爹吗?”
丁饮啄忍着哭:“爹……我求你……爹,让我替哥哥……”
丁弦鸣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声音也没有气力,却一字一句地对她说:“小啄,爹问你话,能不能答应?”
丁饮啄还没来得及说话,监斩的声音懒洋洋地飘下来:“时辰到了。”
丁饮啄小小一个人儿,被两个彪形大汉从行刑台上扭下来,她拼命挣着,浑身的骨头都像要碎了,她大声哭求:“再等一下!再……!”
一道温热的血溅在了她脸上,又黏腻地落下。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丁饮啄的眼睛倏地张大,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喃喃道:“我答应,爹,我答应……”
后来那天下雪了。起初是细细的雪沙,后来飞起了满天鹅毛,丁饮啄被几个火者带着,绑成一个粽子,丢上了一辆马车。
没人跟她说话。
逆臣余孽,理应千刀万剐,念其先辈开国之功,留丁氏一女,遣苏州府为三店婢。
马车是最简陋的木板搭的,丁饮啄被蒙着眼,也能感到寒风裹着雪花从接缝里钻进来。她的体温将雪花融化成的冰水,像针一样刺在她的皮肤上,又冷又疼。
父亲。母亲。哥哥。
父亲。母亲。哥哥。
父……
有时候意识在寒冷中流失了,又在战栗中反复拼凑。
马车又停了。
要是我也死了就好了。
“下来!”押送的差解掀开马车的竹帘子吆喝了一声。
丁饮啄听见了,她哆嗦着撑起滚烫的身体朝外爬,每挪一寸都仿佛有刀刃蚀骨。
“做什么磨磨蹭蹭!”那差解又喊了一声。
皂靴碾雪的咯吱声,一把新嗓子,高高的,很傲慢:“爷爷的人送来了?”
那差解立马唯唯诺诺起来:“哎,哎,在里头呢!”
更壮的北风扑进来。
“不是让你们好好把人送来,这叫好好的?”新声音大怒。
差解立时回答:“是好好的,有手有脚,一根汗毛都没少!”
眼前蒙的布被猛地抽走了,一片茫然的亮,丁饮啄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有什么蒙头罩下来,还带着男人的温暖。
她陡然离开了冰凉的车底板。
差解大惊:“贵人,这是罪臣之后。”
那声音泠然:“该怎么说话,用我教你?”
差解“扑通”跪下来,响亮地磕了两个:“小的明白了!”
渐渐的,丁饮啄眼睛能看见了,才知道天已经黑透了,那光亮不过是火者提的灯笼,其实照得不远,在雪地里有些孤零零的。
她看向抱她的男人,那人凶狠地向下一瞥,她就垂了眼。
一路安静着,大宅院一进一进的,重重的光亮把灯笼的火光吞并了。
“爷爷,人到了。”火者轻轻报了一声。
丁饮啄的意识散沙一样握不住,她贸然地看向前方。
曲折的回廊,朱漆的木棱格,背对着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披了镶毛领的长斗篷,听见声音转过身,在火光中徐徐走来,x挺的马面裙在雪里簌簌有声。
丁饮啄眨眨眼睛,好像时间凝固了,只有雪无声地落。
雪白的下颌线条凌厉,薄唇上像是点了红胭脂,又像是蹭着一抹血。
丁饮啄迷茫的想:那是我爹娘哥哥的血吗?不是叫大雪盖了吗?
那人却在阑珊的火光里开口了:“活着就好。”那声音轻得像是在说悄悄话,平静里带着沙哑。
凌寒独自开。无缘无故地,丁饮啄在昏过去之前想起了小时候父亲教的这句诗。
后头两年,丁饮啄就不是丁饮啄了。
又是大雪天。
“小啄儿!”贺方青大喊一声:“爷爷的手炉你又拿到哪去了?”
丁饮啄单腿儿蹦着从耳室里出来:“青哥哥,那天我捡了一窝小鸟,都要冻死了,我就……”
贺方青点着她的脑门子:“爷爷那么多手炉,你偏要拣他最中意的那一个!”
丁饮啄捂着头:“我哪知道爷爷喜欢哪个!我看那方x铜的最简单最不起眼。”
“你懂个屁!”贺方青气不打一处来:“那哪是x铜的?爷爷摸不得铜,那是纯金的,真是捡了个傻子!”
丁饮啄小狗似地朝他身上蹭歪:“青哥哥,当初你把我从马车上抱出来,那我看你真的就是活菩萨下凡了,那叫一个英明神武,佛光普照,啊!一切都黯淡了,唯有你!天地为之色变!”
“行了行了,”贺方青脸红得发烧:“当时看你跟个半死不活的小x崽儿似的,现在怎么长成这么个贫淡玩意儿?”
两人正说着话,前院里一阵x乱,贺方青的脸沉下来:“你在这呆着别瞎跑。”说完就朝着人声过去了。
可惜丁饮啄的才能主要就是百话不听,贺方青的脚步一消她就贴着出去了。
前院里停着薛振玉的轿子,丁饮啄一下就怯了。
自打她来了薛府,正经就和薛振玉有过一会对话。那时候她刚从鬼门关兜回来,薛振玉问她病好了吗,家里可还有亲眷。
后来丁饮啄留下了,也没让她当婢子,反倒找了先生让她继续读书。
薛振玉是权宦,其余大大小小也全是宦官火者。府里就她一个女子,她不用伺候别人也没人伺候她。
到底年纪小,时间久了,她讨喜的性子慢慢恢复过来,大家都瞧着她一个小丫头片子稀罕,尤其是薛振玉贴身的贺方青,处处照拂她。
在薛府,薛振玉就是天。丁饮啄虽说没成了仆役,也是和他说不上话的。
糊里糊涂地过x子,比清楚明白要好过得多。
现在人们里里外外地围着软轿,没人顾得上管她。
丁饮啄在外头抻着脖子,想再看看那个红梅花一样的贵人。
“都围着x什么,该x什么x什么去!热水毛巾,解酒茶呢!”贺方青一怒,声音就尖细起来。
四周的小火者哄着去准备东西,就剩下一个丁饮啄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那人喝醉了,无力地伏在贺方青背上,没有以往那种坚不可摧的气势,不适地皱着眉头,一只手无助地抓着贺方青的肩头。
丁饮啄看着他白皙的手腕,不由抓紧了衣袖。
“这些杂碎!要嘛就全围着碍事,要嘛就一气全跑x净了!小啄儿,前头打帘子!”贺方青背着人,怒气冲冲地吩咐丁饮啄。
丁饮啄一面小跑着,一面扭头看着。
贺方青怕薛振玉受了寒,步子走得急,眼瞅着人就越来越不舒服,手也无力地垂下来。
丁饮啄有些走不动步子,回身就把那手握住了。
冰凉又柔软,掌心里还有一层潮x的薄茧。
贺方青扬着眉毛看她,丁饮啄讪笑着敷衍:“爷爷手凉,我给暖暖。”
屋里屋外是两重天,贺方青出去找今天跟着薛振玉的火者问话了。
丁饮啄跪在脚踏上给薛振玉擦着汗,大约是屋子里太暖和了,那人的汗一重一重的流不x净。丁饮啄就爬到床上,把他的衣服一件一件往下脱,刚脱到中衣,就见他闭着眼睛说:“出去吧,我自己来。”
丁饮啄本来当他昏着,挺麻利地给他解着衣袢,听见这一句,一哆嗦就从床上滚下去了。
没听见回话,薛振玉睁开眼,似乎认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是谁:“怎么是你在这儿?”
丁饮啄在地上心惊胆战地跪着:“爷爷不舒服,饮啄在这伺候。”
薛振玉的确难受得厉害,但也不想对她发作,撑起身子对她挥挥手:“出去罢,喊方青回来伺候。”
丁饮啄心里打抖,但是又说不上怎么就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壮着胆子说:“青哥哥出去问话了,让我在这守着。”
薛振玉躺下背对了她:“去把方青喊回来。”
丁饮啄突然心就横了,我就不走,反正我要死早死了。
跪了一会儿,丁饮啄闻见一股气味,心里一下就凉了。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拧着毛巾往那地方擦。
那人没动,丁饮啄心里庆幸,睡着吧,千万别醒。
擦了半天,外头的擦得差不多了,丁饮啄有点犯难,这裤子难道就这么沤着?
这时候贺方青进来救了她,他一进屋子就明白了,快步走过来低声说:“还不出去!”
丁饮啄什么也不敢说,漏了气似的软着身子从屋里跑出去。
寒风披头罩下来,丁饮啄僵在了门口,像只冻僵了的鸽子。
站了一会儿,她转身又想跑回去,听见薛振玉对贺方青说:“时候差不多了,托个病故,把她送出去吧。”
原来他醒着。丁饮啄知道他在说自己,张皇地站在风雪里,和温暖隔了天堑。
在薛府的两年,丁饮啄没攒下什么东西,连铺盖都不用卷,直接就一提小包袱。
“青哥哥,求你了,你帮我跟爷爷说说,别赶我走,你再救我一回吧!”丁饮啄扯着贺方青没命地摇。
贺方青发愁地看着她:“爷爷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谁说什么都没用了。”
“是不是因为我那天看见了不该看的?爷爷身子不好,我可以照顾他,他x嘛赶我走?”丁饮啄急得要哭,天大地大,哪有她丁饮啄的立锥之地。
贺方青连连叹气:“爷爷怎么是那种小肚x肠之辈?现在风向不大对,你的身份太特殊,他是怕护不住你!”
“护?”丁饮啄一向知道薛府没把她当个罪奴,但这个护字她还是有些糊涂,看着贺方青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心里一转,泫然欲泣:“你定是骗我,我算什么东西,要堂堂薛督主舍身来护?”
贺方青急了:“小白眼狼!你自己什么境地心里没个思量吗?你哥哥当年血书托孤,爷爷答应他拼死以护。爷爷不能对你好是因为多少眼睛看着!但是爷爷对你不好吗?你当你自己多招人心疼!看你年纪小,他什么都不让跟你说,但他的x子又有多好过?”
丁饮啄小声嘟囔:“千岁的x子不好过,那天底下还有什么人的x子好过?”
贺方青恨了她一眼:“放你出去也是好,你去外头长长眼睛耳朵,才算是个全活人!”
丁饮啄又想起来自己要走,死死抱着门框:“我不走,我欠了爷爷这么大的恩,结x衔环,以死相报!”
贺方青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赶紧滚,这府里没你呆的地方了。”
丁饮啄哭也哭了闹也闹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给送走了。到走都没能见着那人一面。
丁饮啄开始和药打交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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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反,十九畏。老头子把她头按在药格子里,当归半夏芍药细辛,硫磺丁香川贝x乌。鼻子一嗅,指尖一揩,就都得是熟人。
到后来丁饮啄一闻见那股苦味,胃里头就往外翻水。她跪在后堂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碾着酸枣仁,一见老郎中回来,立马精神百倍地推着碾子,倒不是说老郎中会怎么责罚她,他念起经来,唐僧都怕。
“丫头,你来我这铺子整一年了吧?”老郎中放下药箱,低头问她。
她拿不住老头要跟她说什么,犹豫着说:“一年了吗?徒儿不记得有这么久了。”
老郎中搬了个凳子坐在她边上:“学医呢,是个童子功,你不要心急了,过了年我就带着你出诊,慢慢来。”
丁饮啄不明白,她有什么可心急,只要别又赶她到点走人,她才不在意自己学不学成。
老郎中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轻咳一声:“薛大人送你来,就是要老朽借你一技傍身,你不能辜负了。”
又来了。
“欸。”丁饮啄乖顺地答应,心里却不真正当回事。
因为满门抄斩这个事,其实和别的事,都不大一样。
最一开始的确是一种天塌地陷的惊惧绝望。她恨皇帝,可是很有什么用,以蝼蚁之力撼动天颜吗?后来她又恨她爹,x嘛非叫她苟活,再后来她恨自己,为什么该死的时候不去死,该死的时候不敢死。到最后她谁也不恨了,接踵而至的是空若无物的麻木。
像丁饮啄当时那个年纪,正像是一颗刚开口的种子,正学着扎根抽条,吸收养分。
可这时候一瓢开水浇下来,她又想死不敢死,因为她爹叫她勇敢快活地活着。这多难,比死难太多了。她勇敢不起来,只能盲目。至于快活,她努力着,有时候用力过猛,显得没心没肺。
但其实她眼瞎耳聋,从三年前就什么都不曾看见听见。
唯独,她白茫茫的雪原一样的意识中央,一株红梅花兀自开放。
如果没有那件事,她大概就会这样得过且过,勇敢又快活地过一生。
开春以后,雨季还没来。
难得天气晴好,惠风和畅。
丁饮啄站在药铺门口正跟人点货,药材堆得山一样,她满头大汗地从上往下理,又和小伙计一起一样一样往里搬。心里正埋怨:这么多药材,其实择一择……
她抱着一筐陈皮急匆匆往里走,一下就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人。满筐的橘皮全翻在了地上。
“对不住,对不住。”丁饮啄怕冲撞客人,边拢着地上的陈皮边先开口道歉,一抬头就看见了那人。
像是一阵狂风吹散霜雪,丁饮啄又看见了那一抹鲜红。
混沌重开。
“督主。”丁饮啄恭敬地施礼,出了薛府,就不能叫爷爷了。
薛振玉垂睫,目光在少女身上蜻蜓点水地一落就移开了:“起来吧。”依旧是玉碎一样的声音。
丁饮啄不愿意起来,她就想在地上跪着,堵他一会儿,就能将他多看两眼。
但他是云,她是泥。
一众人从她身边安静地走过,丁饮啄的心里全是那梅花色的薄唇。
轿子抬走了,丁饮啄在轿子后面静静地跟着。等他下轿子,她还能看见一眼。
薛振玉的轿子还没挺稳,丁饮啄看到从屋脊上翻下来一个黑影,心里没来由地一凉,快步冲到轿前。
四周的人都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黑影已经发觉了她,却丝毫没有减缓的势头。
“阉狗纳命来!”寒光从黑暗中破出。
长剑钉来,巨大的冲力带着丁饮啄破入轿帘,丁饮啄倒在空空如也的轿子里。
四周乱哄哄的,刺客像是伏诛了。
丁饮啄染血的嘴角微微一弯。
他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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