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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残酷
颂枝走在前往添翼集团的路上，很久没去唐植煜的公司，离得越近心头越是空茫。
身后蓦的传来：“前面的让让！”
她忙朝着马路内侧移动，不出三秒就被飞驰而过的电动车给挂倒。
开电动车的是个外卖小哥，猛地刹住车，三两步跑回来，埋怨道：“你怎么跟个傻子似的？要你靠边听不懂吗？”
颂枝拧着眉，怔怔看着自己被擦伤的右手，脸色苍白起来。
她是来得及躲开的，可是那一瞬间，右侧身体麻痹到不能动弹……
此刻火辣辣的痛楚提醒她，刚才应该是错觉。
拿出手机，颂枝拨通了唐植煜的电话。
那边响了七八次，才传来一个清淡到漠然的声音。
“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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颂枝深吸一口气，低声问道：“老公，我出车祸了，你能不能来接我？”
“喂，就一点擦伤，你可别想讹我！”外卖小哥大大咧咧拆台。
那头，唐植煜眉头皱起，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我很忙。”
颂枝苦笑，就这种反应。
他宁愿信一个外人，或者说，有关她的一切，在他那里都激不起波澜了。
“就算我快死了你也不会来的，是吗？”
唐植煜不知道颂枝还有这么矫情的时候，冷冷丢下一句“不要无理取闹”，就挂了电话。
外卖小哥很没眼色的吐槽道：“你们女人真是娇气，一点小事就想要老公哄。”
颂枝抬头，看向头盔下那张年轻气盛的脸。
“你走吧。”
撞见她发红的眼，外卖小哥摸了摸鼻子，磕磕巴巴地安慰，“你老公是在忙工作吧，男人嘛……”
颂枝缓缓起身，摆手，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感觉膝盖也有些刺痛，抬脚，继续走着。
外卖小哥目送着她一瘸一拐的身影，认命般上前，将人拉住。
“你干嘛？”
“附近就有个医院，你去做个检查，让我安心行么？我可是一等的良民。”
他硬拉着颂枝上了电动车。
医院。
颂枝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待检查结果。
外卖小哥还有工作，没时间陪着，“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吧。”
“真的不用了……”
无奈对方根本不管她的拒绝，抢过手机拨打自己的电话，响了后备注好才满意离开。
颂枝手指攥了攥，感觉身体又有了那种麻痹的感觉，顿时心跳如擂，又去加做了精密的检查。
一个小时后，夕阳西下，她如游魂般，飘荡出医院，坐出租车到了添翼集团。
顶楼，总裁办的大秘客气地拦住。
“唐太太，唐总在忙，还请您不要去打扰。”
也没说要进去禀报一声。
其他人都是目不斜视的工作，没把颂枝的到来当回事。
颂枝垂眸，捏了捏口袋里的诊断报告，一直嗡嗡作响的耳边断断续续响起医生的残酷的话语：“脑瘤压迫血管……导致右边身体麻痹……不知何时爆裂……手术成功几率很低……只剩下一年时间……”
她尽量让走路姿势自然点，挪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哑声开口：“我在这里等。”
第2章 目击
大秘暗暗撇嘴，“喝点什么吧。”
旋即端来一杯白开水，“哐”一声放在茶几上，正配这个淡而无味的女人。
颂枝感觉到她的轻视，心一堵，伸手拿起杯子，想要用喝水来掩饰下杂乱的心绪。
麻痹感再度袭来，杯子掉落，砸在地毯上。
没有碎，水浸透了地毯。
大秘心里的嫌弃更甚，干脆装作没有看到，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不再搭理她。
颂枝不停深呼吸，用力攥紧指头，感觉有了力气，将杯子捡起来放在茶几上，面色如常。
就这么默默干坐着，一直等到华灯初上，办公室的人走得差不多了。
唐植煜终于出来，看到颂枝，面色微微一怔，眼底划过不耐之色。
“有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说？”
这么一句话劈头盖脑砸过来，颂枝还能说什么？
她只能干巴巴回道：“不想打扰你工作。”
“你以为坐在这里就不打扰吗？算了……”这话有点重了，唐植煜松了松领带，纡尊降贵问道：“什么事？”
颂枝舔了舔干涩的唇，开口：“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还记得吗？”
唐植煜顿了下，显然没有想起来。
“什么什么日子？”
有点烦颂枝，就不能有话直说，拐弯抹角有意思吗？
她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矫情？
颂枝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刺痛过后是无边的苦涩。
是她要求太高了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节假日他们两个也渐渐不在一起过，如今就连唯一的生日，他也忘得一干二净。
“今天我生日。”
今晚颂枝特别想跟唐植煜在一起，就算什么也不做，还在一个屋檐下就好。
唐植煜愣了愣，没有一丝忘记老婆生日的愧疚，依旧冷冷淡淡。
“想要什么自己买。”
也不知道颂枝没有工作，一天到晚在家里能干嘛？
她有他信用卡的副卡，但他手机从没收到过她花钱的信息。
别人会羡慕他有个贤惠不物质的老婆，但唐植煜却觉得，连花钱都不会的女人，很无趣。
“以后不要再来公司找我。”
唐植煜大步走入电梯，转过身来，颂枝却还呆呆站在原地，跟傻了似的。
跟这女人一起回家也没什么意思。
“你自己回去。”
电梯门合上，唐植煜淡漠的面庞消失不见。
颂枝被定在原地，极力压抑自己的恐惧，等待着麻痹感过去。
她希望唐植煜不要再回来找自己，但他真的一去不回头，心又像是被什么给沉沉压住，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颂枝眼神空洞，走在喧嚣的街头。
这个季节，夜间的温度也很舒适，但她却觉得骨子里都在发冷。
擦肩而过的人似乎都心情很好。
也许是因为一天的工作结束，也许是因为要去赶赴期待的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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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一切热闹都与她无关。
心间的苦涩蔓延到嘴里，急于冲淡，颂枝突然想喝酒。
老天还真爱开玩笑啊，就近找了一间酒吧，却让她看到先行离开的唐植煜。
色彩斑斓的光线下，他怀里扣着个穿着红裙的女子，耳鬓厮磨。
第3章 撕破
颂枝颤了颤，不是没察觉唐植煜的心已经渐行渐远，甚至，悲观的等着他提离婚。
当头顶的刀子真的落下，她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
明明可以理直气壮的上前对质，颂枝选择的是落荒而逃。
唐植煜漫不经心喝着酒，脑海中不期然浮出一个女人黯然的眼神，挥之不去。
敏锐察觉到一道目光钉在自己身上，他倏地看回去，捕捉到了一丝碎裂。
心下微微慌乱，反射性推开怀里的人。
颂枝头也不回的离开酒吧，径直回到冷冷清清的家。
不一会儿，唐植煜到底还是回来了，手上还拎着个蛋糕。
她没出息的冒出点点喜悦之情，因为他终究还是选择回家，陪自己过生日。
“你回来了。”
为此，颂枝可以装作没有去过什么酒吧，一直在家乖乖的等他回来。
唐植煜本就不多的心虚一扫而空，揭开蛋糕盖子。
颂枝嘴角的笑意滞住。
蛋糕很漂亮，可惜上面点缀着芒果。
唐植煜连她对芒果过敏，也忘得一干二净。
“又怎么了？”
唐植煜看到颂枝有些僵硬的笑，不悦，又在犯什么矫情？
颂枝读懂了他的不耐，不再提醒。
口袋里的诊断书，在这一刻，也下定决心，没必要拿出来了。
眨了眨眼，绽放出一抹绚烂的笑：“老公，我想要个孩子。”
唐植煜蹙眉，觉得颂枝这个要求很突兀。
按理说结婚这么多年，跟他同龄的人，二胎都有了，但他却提不起要孩子的心思。
对着颂枝已经厌倦已久，索然无味。
自然，这种话不能直接说出来，唐植煜淡淡地说：“我没做好准备。”
颂枝从来都是将他的话奉为圭臬，这次却反常的不依不饶。
“可是我真的很想要个孩子！你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就当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索要生日礼物。”
什么叫最后一次？她是要挟他吗？
“还不是时候。”
唐植煜转身就走，还是外面有意思，就不该回来。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颂枝带着一丝决然的声音。
“你走我就找别的男人。”
唐植煜蓦地转身，冷寒的心间猛然窜起火星，眼里漫过愠怒，惊诧，不敢置信。
“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在你眼里我已经丑到没男人要了吗？”颂枝笑得温软，说出的话字字叛逆。
唐植煜再开口，声音难得染上了一丝气急败坏：“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颂枝吐了口浊气，清清楚楚说道：“如果你不想，那就离婚吧。”
唐植煜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从颂枝的嘴里听到那两个字。
“你究竟在闹什么？”他寒着脸，几乎是霎时来到她身前，揪起那细瘦的手腕，警告道：“颂枝，你全身上下唯一的优点就是懂事。乖乖的，不要作。”
唐植煜清楚自己对颂枝厌倦了，但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婚，一次也没有。
所以他更不可能允许她有这种念头。
颂枝眼眸倔强，轻轻吐出拒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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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雪上
唐植煜咬牙，脸色紧绷。
颂枝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他用尽最后一点耐心说道：“忘了你的生日是我不对，我保证没有下次。”
颂枝扬起意味不明的轻笑，不用保证，是真的没有下次了。
明年今日，她应该已经不在这个世上。
算了，就这样吧。
继续默默的守在唐植煜身后，直到再也守不下去。
颂枝叹了口气，正要如以往那般妥协，顺着台阶下了，手机响起来。
唐植煜此时无比敏感，比她快了一步拿出手机，看到备注的“小费”两个字，按下接通键。
那头传来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一听就是小男生，嘴特别甜的说道：“姐姐，还记得我吗？白天我们见过的。你是跟我约个地方见面，还是我来你家？”
颂枝一愣，是那个外卖小哥。
这话其实并没有什么，然后听在唐植煜耳里，却变了味道。
“原来你早就背叛了我，找借口离婚。”
闻言，颂枝涌到嘴边的解释又强行咽了下去。
就当是背叛好了，那也是扯平了，不是吗？
“随便你怎么想。”
唐植煜脑子轰一声爆裂开来，好像有个搅蛋器在作乱，搅得他怒火汹涌，理智顿消。
“不是想要孩子吗？我成全你！”
这个生日，颂枝的人生彻底被颠覆。
绝症、背叛、强迫，将她压得粉身碎骨，差一口气就魂飞魄散。
唐植煜被狂怒烧红了眼，注意不到身下那具瘦削的躯壳，只余空洞。
颂枝死死咬着唇瓣，一点痛呼也不肯发出，沉默承受这场没有感情的发泄和报复。
她无数次憧憬过，迎接他们第一个爱情结晶的到来，想象过一家三口、四口的美好生活。
那一帧帧画面终成黑白，龟裂碎开，化为齑粉飘散不见……
再次醒来，颂枝感觉身体已经被拆得支离破碎。
唐植煜不在了，但她还记得，痛苦昏迷前，他狠狠的那句“关起来做到怀孕为止”。
费力坐起身，看到床头柜上的相框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唐植煜的刚劲有力的字体：午餐会有人送来，晚上我会按时回家。
撑着酸痛的身体下床，发现大门打不开了。
找了半天，手机不知所踪。
颂枝苍白的脸倏地涨红，又泛起白。
唐植煜把她当什么了？
这时，大门就传来开门的声音，应该是送饭的人来了。
一个俏丽的身影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进来，高高在上俯视呆坐的颂枝。
颂枝以为唐植煜会派个助理过来，没想到来的是同母异父的妹妹胡茵。
“怎么是你？”
胡茵漫不经心放下酒店定制餐，张开双臂旋身转了两圈，一身张扬的红裙，似火烧到了颂枝眼皮子底下。
“姐姐，看清楚了么？”
